2007年11月30日 星期五

2007年11月15日 星期四

Chicago!

晚上在哥本哈根Det Ny Theater欣賞經典劇碼Chicago。剛到家,仍是餘音繞樑,還沒從笙歌華舞中清醒過來。

第一次在國外看現場音樂劇,感覺很是新奇。早就聽說亞洲場的表演經常不是第一流的演員,跟歐美一線的表演水準仍有落差。

這回演出,所有演員的歌唱舞蹈,樂隊演奏,以及服裝與舞臺效果等,都水準極高。最開頭的All that Jazz一出,流暢的樂音與華美炫目的舞蹈,現場魅力果然無法擋。而且Chicago的爵士曲風與豐富華麗的歌舞場面,真的是支持這齣音樂劇的靈魂元素,欣賞起來是一大享受。

最令我與傳凱驚奇的,就是,全齣音樂劇都是丹麥語演出!!(所以整劇除了Tack及人名之外,沒有一個字聽懂。)想必演員若非丹麥人,就是下足了苦工在丹麥語上。只是一個小小國家,卻能將百老匯音樂劇全本移轉成丹麥語,且語言轉換之間還不失原味,改編該要花多少功夫!而且所有演員都能唱能跳,應該都是一時之選。且整個劇場座無虛席,將狹長束高的劇院沸揚著暖暖的人氣。僅僅是蕞爾小國,竟能有此藝術成就與欣賞風氣,也令我們嘆為觀止了。

為甚麼為了丹麥少少的人,可以把這樣一齣大型音樂劇全轉成丹麥語?還是丹麥自己有能力訓練出夠好的音樂劇演員?為甚麼在台灣的演出,從來不會是全本中文?要是是全本中文,還有人要看嗎?也能保有同樣的水準嗎?我們有甚至更好的表演場地(我覺得國家音樂廳和戲劇院比起今天的狹長型劇場,寬闊舒適多了!),但文化水平與欣賞風氣,卻透過票價作為有效的篩選機制,這些專利還被緊握在中產以上階級的手裡,難以穿透。

中場休息時間,所有人都到表演廳外的小酒台買杯酒喝,還有專門提供人們休憩聊天的區域。說穿了中場就是社交的最好時間。對他們來說,看表演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social。

這劇院感覺有些歷史,可能是歷史建物吧,地下層還有地窖式的餐廳,現場音樂表演非常有氣氛。整個劇院就我們兩張東方臉孔,很輕易就辨別出人我的區別,讓我挺不安,看來Lund已經把我慣壞,以為差異消弭,忘記了外表永遠是最直接的標籤。連哥本哈根這種大城市,即使移民眾多,有能力來欣賞表演的,是否也是某個階級呢?我倆東方臉孔與學生樣貌,還手持相機,總是有種格格不入感。

但總的來說,這回是非常驚豔的初次。期待明年到倫敦看悲慘世界和歌劇魅影的那天!

2007年11月14日 星期三

轉載:柯裕棻 - 行路難

2005-08-17 01:15

行路難/柯裕棻


不過是幾年前一個冬天的黃昏稍晚,當日黃昏短暫,匆匆下過小城那一年的第一場大雪。那是一座年年冰封五個月的小城,可是年年沒有人確實做好心理準備,因此第一場雪總是措手不及,如此倉皇進入冬天已成慣例。


那 個黃昏我必須走上一座斜坡旁聽一堂關於尼采的課,我記得非常清楚當晚的主題是憤怒。我在鬆厚的新雪上趕路,薄暮中整排坡道的路燈突然亮起,直達斜坡之頂。 四下無人無聲,新降的雪色如同完美的和絃那樣至情至性掩人耳目,使人不辨方位,如果沒有這排金花也似的路燈,恐怕我當晚難以堅持意志走上那片斜坡。


我不記得那晚我們講了尼采什麼,我反而記得那個老師身著苔綠色的大毛衣,整個人綠茸茸彷彿剛剛步出春天的溫室。那綠色的感覺如此奇特,以致於日後只要想起尼 采的憤怒,我就直覺那樣的憤怒一定是那樣微妙的綠色。然而如果當天黃昏稍早我沒有循著路燈堅持走上斜坡,那麼稍晚那段關於憤怒之綠的莫名記憶將徹底從生命中錯過。


這是一段無足輕重的小事,人生四處充滿了如此難言的片段。下課後我走同樣的斜坡回家,夜色又冷又沉壓得雪成了冰,舉步艱難。我行經稀疏的松樹林,莫名其妙心生恐懼,我害怕人生如同暗夜行路,初始循著光亮往上前行,記取一些無法言喻的玄妙經驗,然後再往下徐行,這光怪陸離的一切旋即拋在腦後,無法重來。


結果,因為當時的恐懼太過清晰,我將一切記得清清楚楚,幾年之後那個黃昏成了我研究所生活最明確的隱喻。說穿了,就是學習行路以及獨處。


二十幾歲時人生的課題相當複雜,既要迅速累積也要適時放手。出國唸博士像一場賭局,必須把在台灣的一切放下,拿自己堅持的理想和孤注一擲的青春跟人生對賭,要是成了,也許有個未來﹔要是失敗了,到了三十歲仍一無所有。那幾年裡我不置可否地談了幾次不算深刻的戀愛,如今想起來,那些感情摻雜於垂雲四佈的學業主題之中顯得微不足道、黯淡而且左支右絀,對於愛情以及它的能量和蘊藏我無心也無力深究,因為手中的籌碼有限,而時間如沙子一般從指縫中溜走,從早到晚坐在 桌邊,書怎麼唸都唸不完,我真怕空手而回。


研 究生的日子一不小心就會過分簡單,起床,早餐,讀書,午餐,讀書,晚餐,洗澡,讀書,寫論文,焦慮,睡覺,焦慮。間或穿插圖書館,超市,咖啡屋。除了上課 之外,一個研究生完全不需要開口說話,沒有課的時候,沒有事就沒有話。日子簡單得像一條傾斜的線,往內心軟弱的方向滑去。


出國唸書的研究生歲月尤其孤獨,週身的社會網絡既不深刻也不固定,生活和心靈的錨完全繫乎學業,別無所求。由於這種成敗未卜的生活使人極度專心、焦慮和敏感,不論原來的個性如何,研究生很容易變得喜怒無常或者長期抑鬱。長久以往,生命裡其他的人便逐漸遭到驅逐,因為在一個滿腦子只有抽象事物的人眼中看來, 身邊實質存在的個體都太過密實而無法超越,難以理解,畢竟,有頁碼的書比不透明的人容易多了,唸書尚且來不及,哪兒有時間處理人呢。


那是一段奇異的歲月,獨處是理所當然,恐懼又如影隨形,人生之中重大的煩憂都是抽象的思考和縹緲的未來,如此活在浩邈學海裡,只有一言難盡的憂鬱,一切固實的事物都化於空中,雖然日子依舊持續春去秋來,可是因為從來沒有明確的起點和結束,記憶中開始獨處的那一天已經過去許久,未來總是尚未發生,人則是活在一點一點的片刻裡,與過往熟悉的秩序脫節。人像是偏離軌道的小星體,不知不覺就獨自走上了一條偏僻的路徑,兩旁的風景越來越陌生,諸事俱寂。這樣走上一陣子,就再也沒辦法回頭進入原有的秩序,再也不能習慣喧鬧和群體。


最後,一種奇特的孤獨會環繞著你,你從未如此深切感到自我的存在,因為他人都不再重要,你只剩下自己。


那個城裡每年都會傳說類似這樣的事:冬天裡,小城開始下雪後,每一棟建築都開了暖氣。有個研究生許多天沒去上課,老師以為她退選,同學以為她休學。一個月過 去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,也沒有人在意。後來,某一棟學生公寓的學生抱怨,他們那層樓的溫度特別低,可能是某一戶的窗子沒關嚴。徹查之後發現,這位不去上學的研究生在她房裡早就死了,因為窗子始終開著,氣溫非常低,她躺在床上一個月,結了霜,變成了淺藍色。


有過隻身留學經驗的人大概能約略明白,這個傳說的恐怖之處不在於死亡的狀態,而在於這個傳說之後隱含的既渺小又巨大的孤獨。一個人脫離了所屬的社會關係,在異鄉又生不了根,身邊也容不下任何人,房門一關,整個世界排拒在外。


其實這樣的孤單過幾年也就習慣了,其中自有一種愛彌麗迪更森式的靜美,習慣之後,騷動不安的靈魂能夠從這種惟心的孤獨中得到非比尋常的安歇。


然而一旦畢了業,學位拿到了,回到台灣,生命中多年懸掛的難關終於渡過,又立刻面臨另一場動盪。這個生命歷程的轉變本質相當特殊而且唐突,在社會位置而言, 是從邊緣位置回到結構內部,從異文化的疏離回到熟悉的自文化,從無所是適進入生產行列,從一無所有變成「知識精英」。換句話說,幾乎是一夕之間從窮學生變 成教授,昨天還是個惴惴不安的研究生,今天突然成了高等教育的一份子。離開台灣時,還是個年輕的孩子,七年之間絲毫不覺得自己曾經滄海桑田,直到回到台灣 才發現,七年原來是這樣翻天覆地的長度,有這樣一去不回的意義。


我彷彿是鏡花緣裡的人物,意外地遊了龍宮,回到世上,打開寶盒,光陰的無限意涵在那一刻全部顯現,在瞬間如電光一閃,荏苒百年。於是,一個人突然從理所當然單身的研究生轉為莫名其妙單身的中產階級。我還覺得單身生活真是再自然不過了,週邊的眼光卻不這樣看我,我才恍然明白,社會位置換了,期待當然也換了,我才剛剛完成一個階段任務,又得盡力符合社會的下一個要求。


剛開始教書的時候我才忽然體會原來這是一種含表演性質的職業,這個事實引起的莫大焦慮和沮喪更甚於研究所生涯。一個早上的課足以將人氣力耗盡,下午聲音啞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我從一個冷凝的極端盪到另一個熱烈的極端,兩個極端之間的承續關係不大,背反的關係多些。


這種轉變從外在環境上而言不太明顯。人一直留在校園裡,改變的衝擊不至於難以承受。只是,留學的七八年裡,我的人生經驗是不斷往內探求的過程,彷彿藉由知識 將自己壓縮成一個密度極大但是體積極小的黑洞﹔教書卻是反向進行,教學倫理要求人像太陽一樣發光放熱,這個職業需要在短時間之內與大量的人互動,需要不停 說話、溝通、解釋、不厭其煩的表演、寬容並且隨時充滿熱誠,同時必須具有將抽象的事物轉化為簡單語詞的能力,種種的職業特性與研究生生涯恰恰相反,從前的生活可以任性地拒人於千里之外,教書卻是從對人的基本熱愛與關切開始,必須做到「幼吾幼以及人之幼」。


回國教書之後的某一個春天,寒假剛過,校園裡的杜鵑明媚燦爛。早上八點鐘我在辦公室裡收到一封分手的電子郵件,才想起我已經因為疲倦而和他漸行漸遠。我想我應該痛哭一場或者立刻回信說點什麼,或者,我也可以打越洋電話過去自我辯護或大吵一架。可是鐘聲響了,馬上就得上課了,五十個學生正等著我告訴他們未來與希望。我感到胸口梗著一塊東西難以吞嚥,呼吸急促,窗外陽光刺眼,它的溫暖非常嘲諷,它若是更亮一點我的眼淚就要掉了。


我去上了課,盡量做到妙語如珠,並且該講的笑話都講了,我想我看起來還是充滿熱誠以及寬容。幾小時慢慢兒撐過去,我感到心子裡有個密實的東西隱隱發熱,也許是過去的自己正緩慢疼痛,一切都難以挽回,而且該做的事這樣多,明明是黑洞卻要裝成太陽,我沒有多餘的氣力再去關心另一個人。終於下課的時候,頭疼欲裂, 我在盥洗室的鏡子裡看見自己的臉,左頰一道粉筆灰像不在場的眼淚。我沒在講台上垮掉,我也沒有回信或打電話,因為我累壞了,而且嗓子也啞了。


那天中午我在春陽曝曬中回家,鳥語花香,我極度疲累簡直要融化在路邊。有那麼一刻,我寧願回到雪地的黃昏裡行路。


常常有人問我為什麼選擇單身,我想,如果情勢使得每段感情都分手了結,一個人自然就單身了,非常簡單。


http://blog.chinatimes.com/yufen/archive/2005/08/17/11276.aspx

2007年11月8日 星期四

一二三,加油欸!

她說,我這輩子最想念的事情就是跟你們一起打球。

來Lund之前,我最想知道的學校的事,就是這邊有沒有排球場,有沒有人打球。
初來乍到,還特別到Victoriastadium去詢問,有沒有人固定練習或是打比賽。

這時才發現,要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打球,要能打得愉快,要能打出那種齊心一致或自我突破的感覺,是多麼不容易。

昨天對牆,突然落入回憶裡頭,做操,熱身,折返跑,對墊對扣,聯防,攻擊,
打球時,你只要很專心,只要享受自己和隊友創造出的氛圍,就夠了。

無論存在或淡出,卻還時常想著球隊之於我的意義。
一度不知道自己為甚麼要花這麼多時間練球打球比賽,
球隊的輝煌成績與美麗回憶,對我的人生,是多彩的點綴,
卻無法為我帶來實質的加分。

直到那一刻,我才知道自己錯了。
在球隊的時候,那種真誠的自己,與團結的情感,平復了多少生活中的不安跌宕。

她說,球隊讓她長成一個更好的人。
是啊是啊,球隊讓我們變成更好的人了。
一起努力的點滴,各種摩擦痛苦甜蜜感動都內蘊為生命的基底,
讓我們在寂寞時有前進的勇氣。

掙扎著恢復球感的同時,回憶的重量也跟著增加了。

才知道,七號的燕子,這對我來說是多麼重要的認同。
一起喊著「一二三加油欸」的那些時光,是啊是啊,是我生命中最閃閃發光的片段。

2007年11月3日 星期六

旅行的意義

旅行的意義
陳綺貞

作曲/填詞:陳綺貞 編曲:李雨寰

你看過了許多美景 你看過了許多美女
你迷失在地圖上每一道短暫的光陰

你品嚐了夜的巴黎 你踏過下雪的北京
你熟記書本裡每一句你最愛的真理

卻說不出你愛我的原因
卻說不出你欣賞我哪一種表情
卻說不出在甚麼場合我曾讓你動心
說不出離開的原因

你累計了許多飛行 你用心挑選紀念品
你蒐集了地圖上每一次的風和日麗

你擁抱熱情的島嶼 你埋葬記憶的土耳其
你流連電影裡美麗的不真實的場景

卻說不出你愛我的原因
卻說不出你欣賞我哪一種表情
卻說不出在什麼場合我曾讓你分心
說不出旅行的意義

你勉強說出你愛我的原因
卻說不出你欣賞我哪一種表情
卻說不出在什麼場合我曾讓你分心
說不出旅行的原因

勉強說出你為我寄出的每一封信
都是你離開的原因 你離開我 
就是旅行的意義